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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改革(小说)

作者:蒋玉珊 编辑:王雨松 2011-05-18 10:15:42
时刻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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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土里插薯藤,尿胀得无法忍受了,手也没洗,就匆匆忙忙的在那丛冬茅后边蹲了下来。忽然,她被人从背后抱住,正待喊叫,后面的人说话了∶喂,我是改革。她说什么改革?他说你的尹改革啊!尹改革是她丈夫的姓名。她说,你可回来了!呼地扭转身,投入丈夫的怀抱。裤子自然掉落,她也懒得去管它。吻,暴雨般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梁上,最后,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双唇,几乎令她窒息。她一直闭着眼,似干枯的土地承受着暴雨的肆虐。他们身体的尾部,也发生了磨擦。那强烈的欲念便似热锅里的包谷噼哩啪啦的爆开了花。她风情万种地说,你……想死我了呢!她被他撩拨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她在异常兴奋异常激动之中睁开了眼。啊!他像丈夫尹改革,甚至比丈夫还英俊,但他却不是尹改革。啪!她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巴子。她说,你这个臭流氓!你不是尹改革。他捧着她的头,声嘶力竭地嚎叫:我是尹改革!千真万确!

  巧巧骤然从梦中惊醒。窗外,残月如钩。她换掉了那条潮湿的短裤,静静坐在窗前,回忆起梦中所有细节,只觉两颊火辣辣的难受。

  这一天,巧巧一直心不在焉,坐立不安。

  伫立晒楼,举目眺望,夕阳把山村染得金黄,又一个绚丽的黄昏!

  在一年零三个月的漫长时间里,她一直孤孤单单的心怀渴望,渴望丈夫归来,渴望丈夫的体贴与爱抚。除了去年年底间收到过丈夫一封信和一张伍百元的汇款单外,其余的渴望全部令她失望。打他的手机,老是关机。即使打通了,总是简单的两句话:我一切很好。老板拖欠工人的工资,没钱,回不了。这个该死的家伙!这声咒骂还刚刚在心里萌芽就被她掐断了,她还打了自己的嘴巴。她深信他对她的爱是不会变更的,她了解他,他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她也爱他,不会变心。永不变心。

  夜幕徐徐降落。她将房子收拾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做饭,然后了了草草吃晚饭,然后洗碗、扫地、擦身子,然后拿出毛线,一针针一线线无休止地为他编织毛衣。她不停地做事,为的是把心里的想思与苦涩丢开、忘却。

  敲门声,和谐而急促。

  “谁啊?”

  “我,尹改革。”

  天啊!他回来了!我的丈夫终于回来了!他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门敞开时,她却木木地钉在了那儿。来人长相确实像尹改革,然而他却不是她的丈夫尹改革。奇怪的是,她觉得他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会过他似的,可到底在哪儿会过他呢,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巧巧!我真是尹改革呀!”他的普通话说得很流畅,眼里流露出惊喜与自信。

  她见他没有一点慌张神色,心里的疑惑顿时消了许多。人是会变的。她想。何况,一年多没见过他了呢?在外出打工的一年多中,他竟学会说普通话了?好。好!不过,她的心仍如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全不踏实。于是又问:“你到底是叫什么?”

  “我就是叫尹改革啊。”他将一只漂亮的大皮箱递给她,“巧巧,我亲爱的!让我进屋去同你慢慢说吧。”

  她记得“我亲爱的”是丈夫的口头禅,不由自主的便对他多了一份亲近感。她接过皮箱,觉得沉沉的很有分量,心灵腾地冒出一股细细的暖流,流向了身体各路神经末梢。她陶醉于一种希望之中,希望他真正是她的丈夫,是属于她的那个尹改革。

  “你小名叫什么?”巧巧突然问。

  “花驴儿。”这回他忘记了使用普通话。

  巧巧的心有如疾风中的旗帜颤荡、尖啸起来。他在关键性的细节上露出破绽,他说话的口音与丈夫截然不同,小名也不同,丈夫小名叫毛狗。他肯定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本省的而是北方人。她放下皮箱说:“你不是尹改革,绝对不是的!”他笑眯眯地从衣袋里摸出身份证,交给她说,“你仔细看吧。”接着,他就去开皮箱。她看了他的身份证,那上面确实写了尹改革的名字,贴了他的照片。不过他没有注意身份证上的编号,就是她自己身份证上的编号,她也从未留意过。她张开嘴,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个尹改革。更让她惊讶的是,皮箱里,在那些名牌服装上面,摆着一叠厚厚的钞票。

  天下事,就这么凑巧。他也叫尹改革,正因他与巧巧丈夫同名同姓,长相相像,且又在一个老板的工厂里打工,所以他们很快成了好朋友。他从她丈夫口中早熟悉了她,包括她的聪明她的漂亮她的温柔以及他的爱好,没有不知晓的。在他首次看到她美丽的玉照时,就觉得和他理想中的形象完全吻合。在这个世界上,他还从未被女子打动过,然而他一见她的照片,她就在他心里生了根,就铁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巧巧丈夫的那个尹改革,去年正月出门南下广东,没做上两个月的工,就病倒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的病时好时坏,所挣的工钱除了治病和吃饭,所剩无几。今年,因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很多企业都在裁员,他被老板辞退了。三个月没找到工作,老本全吃光。一日,他在市郊区会着一伙人在砌路沟,他千说好万求情才参进修路队,才有了吃饭和睡觉的地方。他不愿失去大丈夫的面子,也不想妻子为他担心,就一直没有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巧巧。去年年底的那封信和汇款单,还是这个假改革模仿那个真改革的笔迹写好并背着真改革偷偷寄给巧巧的。

  这时,这个假改革从皮箱里掏出一串金光闪闪的项链和一件极精致的毛皮大衣,笑盈盈对巧巧说:“我亲爱的,你试试看。”

  巧巧的心像含羞草样,受了刺激,就马上收缩,要好一会儿,才慢慢打开。这家伙神了,我想这两样东西已想了两三年,他竟给我送来了。她一一试了,不但项链合适,尤其是那件毛皮大衣,就好像专门为她定做的一样,再合适不过了,人也显得妩媚、高雅、华贵了。

  “我亲爱的,你太可爱了!”他兴奋得双脚颤抖,通地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喃喃说:“巧巧,我的巧巧!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吗?有了你,我对世界上所有漂亮多情的女子都不屑一顾了。”

  巧巧被他的言行打动了。陡然间,她又想起昨晚那个梦,心田即泛起惊喜的涟漪。难怪我觉得他面熟!原来在梦里见过他。人说,梦是人的灵魂在活动。如此说来,他的灵魂昨晚就来了,今天,人就跟着来了。世界上真有这等奇事?她想。也许,这纯属偶合;也许,这是天意。天意!

  巧巧收拾好大衣,扯起他说:“你去洗个澡吧。我给你做热饭,你大概还没吃晚饭吧?”

  “嗯。我亲爱的!”他站起说,那自信的笑非常富丽堂皇的挂在脸上。

  他洗了澡。打开皮箱,取一套崭新的西服穿上,然后拿出那一叠厚钞票,交给巧巧,说:

  “我亲爱的,相信你比我保管得更好。”

  巧巧迟疑一会,莞尔一笑:“好吧,我暂时替你保管。”她将钞票仍放进皮箱,然后将皮箱锁在大衣柜里

  “你吃饭吧。没菜。”巧巧说。

  桌上,虽然仅一碗蔬菜和一盘炒蛋,但他却吃得津津有味,赞口不绝:“好菜!好手艺!我一年多来,还没吃过这好口味的菜呢,我亲爱的!”

  女人都喜欢听好话。巧巧心里好比春风拂过似地舒畅。此时,真假尹改革渐渐地在她的脑中合二为一,连她也分不清到底哪个尹改革才是她的丈夫了。

  睡觉的时候,巧巧还是安排他住在外间,她住里间。从感情上说,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了,但理智在提示她,他并不是她真正的丈夫。她需要时间疏通感情与理智间的矛盾。何况,她已经把主动权拱手让给了他,她并没有闩门呢。

  山村的夜,异常寂静。能听到遥远的林涛,能听到窗纸的低鸣,能听到老鼠的絮语。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倾听着门那边那个不速之客的一切动静,直到听到他均匀的鼾声,她才敢放松自己,改变自己那种不太舒服的僵直的睡姿。这时,她开始有点恨他了。她吃惊地问自己:没有爱,哪来恨?我难道爱上他了?我怎么会爱上他呢?不,这、这能算爱吗?

  少妇的心扉一旦打开,就如漾出满园的春色一样,关也关不住了。她在他的鼾声中将身子烤烧饼一样的翻来覆去……

  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来时天已微明。揉揉双眼,然后坐在桌前对镜梳头。她发现自己的眼睑和脸有些浮肿,原本红润的脸显得苍白,似乎还挂着一副哀怨神色,太难看了。她就双手使劲在脸上搓揉,直揉得面颊绯红。

  她轻轻拉开了房门。

  两天旅途的疲劳使他一觉睡到天亮。此时,他刚刚醒来。他觉得睡眼惺忪的巧巧在曙光的映照下比昨日更加漂亮更加动人。她望着他笑,笑得很有内容的。他被她的笑深深吸引了,这可是世界上最美的笑!这也使他猛然醒悟,时机已经成熟,决不能错失良机!于是翻身而起,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吻,如急风暴雨。他语无伦次地说:“我想、想你,好想你,因为,你是我唯一、唯一的爱妻!巧巧。”谎言已变成真理,对他来说。留守山村的单身女人,表面上看似坚贞、顽强,其实内心是极其脆弱的。她没有反抗,在他的主动进攻中,当了他的俘虏。他就完全以丈夫的姿态出现,并一步一个脚印地要将她变为自己的妻子。她在他如火的热情中在他似钢的力量中颤栗,她尽情享受着那种久违的快乐的颤栗。她心里虽然还明白,他在说谎,他并不是她真正的丈夫。可是,她在他疯狂的情感中彻底动摇了。他吻她的颈项吻她的乳房,并一路亲吻下去。该死的家伙最后竟去吻她的私处,倒让她有点过意不去,说不行!他说都是人身上的肉,哪里不能吻?他吻得她心潮澎湃,魂魄飞舞。她就说,快、快上来吧!她感觉这家伙真是个行家,特别的厉害!丈夫就从来没让她享受过这种要死要活的快活。我这是在做梦吗?不,这不是梦。这时,她反而变清醒了,又想起了那只沉重的皮箱,想起了那件时髦的大衣,想起了前天晚上那个浪漫的美梦。这个假改革,事事都比那个真改革强,于是一个念头有如潭底之鲤倏忽跃出了水面……

  当年夏天

作者:蒋玉珊

编辑:王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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